雷霆如龙，畅游云中，每一次现身都会照亮整个天空，令深夜亮如白昼。
某一座大楼顶层，一名正值壮年的男性扶着一辆轮椅，上面坐着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。在落地玻璃窗前，他们看天上异象频生，已经看了许久。
“首席，我进来了。”
用身体推开厚重的石质双开门，“书记员”捧一堆资料踉踉跄跄走进来，将文件往桌上一砸，擦擦汗，长呼出一口气。
“档案室里可能相关的记录都在这了，不过上一次记录都得到几百年前，那时的人都神叨叨的，一堆废话。真的有必要看吗？”
窗前的两人没一个理他，书记员尴尬笑笑，往前一凑，拍了一下那个笔挺站立的男人。
“首席你倒是理理我啊，为了找这些东西我加了大班还没吃饭可辛苦了！我外卖都放了两个小时了，我能不能去扒一口？就一口，就一口，好不好嘛！一会我就回来继续加班！”
被称为首席的男人揉了揉太阳穴，面对这个吵喳喳的青年人很是头疼，他挥挥手，让书记员下去吃饱了再回来。
书记员欢呼一声，一溜烟就没了人影。首席还得去把门关上。
首席站在资料堆前，第一眼先看到了一张放在最上层的报告。
书记员嘴很碎，但能力之强，业务之娴熟，是毋庸置疑的。
这张纸上的信息，应该是他翻阅了更庞杂的资料后得出的，而搬来的这堆，是他自认为坐轮椅的那位老爷子能看出些许端倪的。
“圣徒大人，恐怕先前拍卖会的那件压轴拍品，确实被人调换了。”
轮椅老人定定注视着天空，手指轻轻敲打把手。
首席拿着资料站到他身边，沉思片刻，欲言又止。
“你说吧，结论是什么。”
老人的声音粗糙得像是磨砂纸擦拭树皮，时间在他身体各处留下痕迹，他已经很难开口说话了。
“没有结论，只有猜测。”
“书记员推断，被调换的精灵，是眷属。”
“而拍卖会之所以发生意外，甚至无人生还，是因为……”
“神明大人在场……”
老人发出几个断续的音节，他的眼中满是惊吓。
“之所以会做出这种推测，是因为随行的第九席门徒失踪了。”
“目前记录在案的眷属，无人有实力与第九席抗衡。”
“因此，可能只有两种可能，新的眷属出现，或神明出现，第九席受神血召唤……”
“或是……都有可能。”
砰的一声，房门突然被撞开，端着一碗牛肉面的书记员闯了进来。
“关什么门啊，我这不又回来了。”
看到首席拿着那张纸，书记员嗦一口面，边咀嚼边说话。
“啊呀，你怎么看那张啊，那是我预估的一个最坏情况，没啥依据的。”
首席虽面露不喜，但还是去把门关好，然后和书记员探讨这件事。
“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，只有拍卖会的怪事，还有这四天后发生的异常天气，我写那些纯属假设。”
“但你做的假设从来没错过。”
首席头疼病又犯了，尤其是闻到书记员碗里的香菜味，更是窒息。
老人把轮椅转了半边，直勾勾地盯着书记员。
“说说，怎么想的。”
被老爷子这么盯着看，书记员心再大都感到不自在，他猛吃一大口，然后抓过那张报告，想了想就分析道。
“主要还是因为第九席失踪了，但她的命石却完好无损，而其他成员却无一生还。”
“所以我怀疑第九席叛变，啊不，应该说是响应神血召唤了。”
“这还得从那个精灵说起，事发现场表明，拍卖会成员想要转移囚禁精灵的笼子，装载笼子的卡车停在撤离出口，现场没有人员伤亡，那这肯定是第九席下的判断。可能是没有把握把精灵抓回来，才选择止损。”
“后来发现尸体集中出现在树林里便是佐证。”
书记员停顿数秒，理清逻辑，就接着说。
“毫无疑问一个点，他们是被袭击的那一方，而且对手很强大，强大到第九席没有把握与之抗衡。”
“啊，老爷子你可能不清楚第九席是谁，那人叫苏禾，神血家族出身，实力很强，目前十三席中最年轻也是最快晋升的，因为实在是太强了。”
“苏禾面对的敌手，显然是目标明确，其他装有货物的车辆一个不碰，就是冲着那精灵来的，那精灵的身份可太好猜了，要么是关系户，要么是眷属。”
“而之所以猜测是眷属，还是因为第九席的失踪。在我的了解里，能让她不管不顾追随的，那必然是神明大人，既然神明大人在场，那解救精灵的人的身份定是眷属，那精灵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。”
“树林中还发现了一摊血迹，还有零散的衣料，及毛发，综合调查后，我认为那就是第九席留下的痕迹。”
“这跟其他成员树林遭袭是同一手笔，看过现场之后，我估计凶器是树叶，刷刷刷像飞刀一样的树叶，切进土里，切面非常整齐。”
“童话故事里说了，精灵掌握有森林之力。”
“综合考量，那个精灵是眷属的可能性非常大，而且实力强悍。”
首席虽然没书记员脑子转的快脑洞那么大，但很快捕捉到了一个疑点。
“来客信息排查了吗？”
书记员放下报告又端起碗，首席提到这件事，他直接气的摔筷子。
“你是不知道，事发那天我就去查了，结果有一组客人的信息全无，来源全无，还恶作剧一样在姓名那栏留了一个字。”
“神。神明的神。”
“我当时还以为是黑客恶作剧，查到后面再回过头想想，靠，神选会里有内鬼！”
说完，书记员捡起筷子吹了吹继续夹面吃。
“参会渠道都查了？现场视频也没有？”
“能查的都查了，但你想想，神选会里有内鬼，我们又能查到什么？”
终于把想到的都说完了，书记员美滋滋大口嗦面。
房间内一时之间陷入沉默，只剩下嗦面声。
首席走到老人身边，俯下身去问。
“圣徒大人……”
“西蒙，你还记得，小时候我给你讲过的故事吗？”
老人脸上皱纹渐渐展开变得平坦，他身上发出连续不断的骨骼舒展声，时间在他身上倒退。
一个老人，浑浊的眼变得清澈明亮，枯槁的面容变得年轻，慢慢挺直他的脊背，从轮椅上站了起来。
老人，中年人，青年人，最后变成一名容貌青涩约十五六岁的少年，他站在落地窗前，手抚摸着玻璃，看着远处异象，感到体内血脉久违地沸腾起来。
他转过身，闭着眼，张开双臂，满脸虔诚。
“我们与别的‘伊甸’不同。”
“神明已经做出了选择。”
“作为‘最后的伊甸’……”
“这个世界，这片大地，终有一日，遍布神血。”
“作为被神选中，被赐予神血的幸运儿，我们掌握了整个世界。但总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超脱出我们的想象。”
“那些异世来客总是居心叵测，妄想从神的膝下乞求更多目光更多注视。”
“但说到底，他们都是被神所抛弃的人。”
“神是仁慈的，但将宝贵的神迹洒向废土，那是没有必要的。”
“现在看来，那些来自异世的乞丐已经先我们一步亲吻神的脚背。”
“但这没关系，神会饶恕他们的僭越，也会明白神选之人的良苦用心。”
“每当这些异世界因素过度富集，就会影响世界平衡，作为神选人，我们有责任守护这个世界，守护我们的神明。”
“圣战，再度开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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